于春海等 | 服务市场波动、要素依赖与企业技术创新
作 者 于春海 章凯莉 孙浦阳
内容提要 制造业生产过程中的服务要素密集特征日益凸显，国际服务市场会对企业创新等活动产生深远影响。本文分析了国际服务市场波动对企业研发创新决策的影响，以及服务要素依赖的重要边际作用，并度量了2000—2014年国内制造企业面临的国际服务市场波动，检验了这种波动对企业研发创新的影响。结果表明，企业研发创新对国际服务市场波动的反应取决于进口产品内嵌的国际服务要素含量，即对间接进口国际服务要素的依赖：依赖度越高，服务供给的正向冲击对企业创新行为的促进作用越显著。进一步分析发现，来自直接进口国服务市场的正向冲击会刺激企业研发创新，由直接进口国传导的第三国服务市场冲击则会抑制企业的研发创新。间接进口国际服务要素时，过度依赖高质量服务供给国，并不利于企业吸收国际服务市场的正向冲击，推动自身研发创新。企业中间投入占比越高，技术创新受国际服务市场波动的促进作用越强。
关键词 要素投入 国际服务市场 技术进步 企业创新
作者简介
于春海，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教授，100872；
章凯莉（通讯作者），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100872；
孙浦阳，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100872。
刊 期 《财贸经济》2023年第3期
随着全球制造业由单一生产型向“生产+服务”型转变，服务业成为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与此同时，全球生产网络进一步呈现出生产过程碎片化、垂直分工细化的特征，制造部门的产业链条不断延伸，融入生产过程的服务投入并不局限于国内，而是呈现来源广、融入方式多的新特征。结合全球“生产-服务”供应链不断调整、国际市场波动较为复杂的事实，在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关注国际服务市场的变化显得尤为重要。在当前“我国发展还面临重大科技瓶颈，关键领域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格局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的现实背景下，结合国内制造企业面临的国内外挑战，获取和掌握产品生产核心技术，实现技术创新是当前国内制造企业亟待突破的困境。为此，本文创新性关注国际服务市场波动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
直接服务贸易受到了贸易成本高、市场开放程度有限的诸多阻碍（倪红福等，2016；Ariu等，2020），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企业与国际服务市场的联系。同时服务贸易数据难以获取，有关国际服务市场的研究相对空白，特别是针对国际服务市场的理论研究。事实上，在当前全球化生产背景下，以货物贸易为载体实现的服务增加值贸易是重要的服务贸易形式之一（Miroudot和Cadestin，2017），企业通过进口物质产品，间接进口内嵌国际服务要素，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此时，内嵌服务要素的物质产品贸易，为企业提供了与国际服务市场建立联系的渠道。因此，本文首次度量了企业层面的国际服务市场波动，并从理论和实证两个维度分析国际服务市场波动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
理论上，本文构建了包含中间品进口与研发创新决策的贸易模型，将服务作为生产中间产品的投入纳入模型，理论诠释了国际服务市场波动通过影响国外服务要素价格及进口中间产品价格，进而影响本国制造企业生产和研发创新决策的机制。实证上，本文使用中国进出口海关数据库与WIOD2016年版全球投入产出数据，以内嵌服务要素的物质产品进口为渠道，构建指标衡量企业作为使用者面临的国际服务市场波动；使用国家知识产权局提供的专利数据库获取企业的专利申请信息，作为企业技术创新的代理变量。在此基础上，本文实证检验了国际服务市场波动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以及国际服务依赖的重要边际作用；区分波动来源、服务投入质量与中间投入重要性，展开进一步的机制分析；改变国际服务市场波动测算方法、对内生性问题进行多维讨论，检验结论的稳健性。
本文得到的研究结论主要包括：（1）国际服务市场波动对企业研发创新的影响，取决于企业对国际服务要素的依赖程度，即进口中间产品中国际服务要素含量的高低。依赖度越高，反映为国际服务供给增加的正向冲击，会越显著促进企业的研发创新活动；（2）产品生产的全球化特征使得进口产品生产过程中投入的服务要素有两个来源，进口来源国国内、进口来源国的进口。企业对国际服务要素依赖度越高，前者的服务市场波动会显著促进企业的研发创新，后者的服务市场波动则会显著抑制企业的研发创新。造成这一差异的主要原因是，企业与后者在生产链中的距离越远，技术差距随之扩大，不利于企业吸收溢出效应；（3）企业间接进口国际服务时，过度依赖高质量服务供给国，不利于企业吸收来自国际服务市场的正向冲击，推动自身研发创新；（4）国际服务市场的正向波动，通过内嵌服务要素的物质产品传导至进口企业后，会降低企业投入中间产品的成本，通过成本节约效应促进企业的研发创新；对于中间投入占比越高的企业，促进作用越显著。
本文的研究内容和结论为中国实施创新驱动战略、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了一定的启示。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国际服务市场能够有效发挥对国内制造企业研发创新与技术竞争力提升的促进作用。在逐步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程度的政策指导下，推进国内制造业与服务业全方位、多层次融入全球分工体系，实现国内、国际两类行业的充分融合，有助于我国进一步积累对外开放收益，推动国内经济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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